从线上拓展到线下
去年挣了钱的张子新,想做得更大,他请了村里几户人家吃饭,想让一家拿出10万元投资他的直播,但没人敢投。“他们有钱买房子、买车,但是不舍得投资,如果去年他们投了,我敢说今年至少翻10倍。”
张子新认为自己的直播事业已经从线上拓展到线下,不少商家也找上门跟他合作,但合作的方式总绕不开“生吃”二字。
不久前,张子新刚从成都参加完一次活动回来,“一个火锅店开业,让我去表演生吃,吃牛、羊、鱼,为了证明食材新鲜”。
镇上的驴肉馆也和张子新合作过,为了宣传肉是新鲜的,张子新去直播他们杀驴过程,“直播了两回,粉丝们说太血腥了,我就不播了”。
采访途中,张子新问记者能不能帮他联系一下贝尔,他想让记者帮他申请加入贝尔的节目。
“最近不是李彦宏,还有那个傅什么都要加入贝尔的节目嘛。”记者提醒他是傅园慧,“对对对,傅园慧,要是能和他们一起,我的广告费一定翻几番。”
说话的时候,张子新脸上有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在他眼里他在自家玉米地的直播,基本可以和贝尔齐名了。
贝尔出过书,张子新也有出书的打算,“我想李时珍之后,没人写过这种书了。”采访时,张子新从地上捡起一条虫子吃了下去,边吃边介绍虫子的名字和功用。张子新说,有出版社向他约稿,不过稿费一个字不到1分钱,他不是很满意。
直播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件事儿,让你足不出户就能看到这世界的各个角落发生着什么事情。当然,这些事情里,有好事儿也有坏事儿,有能给别人看的事儿,也有不能给别人看的事儿。
首先大家意识到的坏事儿,是涉色情的直播。这些低俗的内容直接击穿了法律的底线,正在面临监管部门与直播平台的双重扫荡,但是,这只是净化网络直播的第一步。
因为当主播们面临着名与利的巨大诱惑时,他们为求搏出位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扮演社团、生吃老鼠……这些另类的直播,或许没有踩过法律的最后底线,折射的却是直播世界灰色的一面。
你或许不知道这些另类的直播为何会如此吸睛,但你需要知道他们已经获得影响力,已经获得了话语权,他们裹挟着数以百万计粉丝滑向一个病态的世界。而他们的“成功”,更有可能引领更多主播,尝试这些畸形的行为,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传播。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循环。
主播们,你们要知道,你们这不是个体的行为。如果是个体的行为,只要不违法,你们爱 COS 黑帮就COS黑帮,爱吃什么恶心的东西就吃什么恶心的东西,没人会理会你们。你们是坐在镜头前,你们被整个开放的网络空间照射,你们的一举一动,正在影响数不清的观众的行为与思想。当这种病态与畸形被一遍一遍放大,便如同一滩脏臭的黑水,滋生出无数恶心的蛆虫,再化为无数蚊蝇,将这脏臭无边扩散。
对于直播到底该如何监管,这种边摸索边做的事情,现在还无法定论。我们采撷这些另类的直播案例,便是想以此为鉴,希望能获得更多的讨论——在吸睛才能吸金的直播世界里,门槛到底该设在哪里?净化网络空间,这张滤网的网眼到底还需要网住些什么?
案例1
“小酒窝,长睫毛,是你最美的记号。”小小的屏幕里,十几个上身赤裸的大老爷们,高举双手、欢声高唱,肆意地扭动着圆润的肚腩。在这甜的发腻的歌声中,满屏的纹身伴着赘肉晃动,一个个光头熠熠生辉,大金链子和玛瑙手镯反射的光泽,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个场景发生在天安社结拜一周年庆典的聚会上,会上的一曲《小酒窝》被拍成视频传上网络,引得网友争相传播。
天安社,快手视频知名团体,由109名成年男性组成。整个团队有数十名成员在快手上开设了账号,影响着近300万粉丝。
他们借着网络视频平台,披社团之皮,行网红之实,传播着自己对不良文化的崇拜,也享受着众多青少年粉丝的追捧。
想加入社团的年轻人
成都的夏天快过去了,但因为潮湿和通风不足,汽车配件厂的装配车间依旧闷热得像个蒸笼。20岁的小曹站在流水线前,一边机械地组装着零件,一边望着车间的换气扇出神。
借着扇叶搅动出的一帧帧光影,小曹回味起不久前自己参与的一场群架。那一次,朋友遇上麻烦叫他帮忙,两边都来了不少人。他在那场战斗中“一马当先”,直至他的对手彻底倒在他的脚下。
香港电影《古惑仔》里的陈浩南,是小曹的偶像,因为“浩南哥”最讲义气,照顾兄弟。每次想起自己参与的那些群架,小曹都能体会到一种豪气冲天的感觉。“帮朋友打架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离浩南哥很近。”
早班结束铃响起,扇叶上的影像消散。小曹回过神来,旁边的工友催促他收拾东西去食堂吃饭。他看了看放缓的传送带和手里的零件,想到自己一个月仅够吃喝的3000块工资,有些无奈。
小曹想过像电影里“浩南哥”那样的快活日子,但在工厂打工来钱太慢,而现实又告诉他《古惑仔》只是一部电影。“在成都这里找不到这样的社团。”令小曹欣喜的是,他在网络视频平台上找到了一个符合自己所期许的生活的映照——天安社。
工厂的食堂没有无线网络,为了在吃饭时能看上天安社的视频,小曹特地买了充足的流量包。他一边扒着饭,一边向身边的工友介绍着天安社。
在小曹眼里,天安社是一个实力雄厚的社团,社里的成员有商业头脑,会做事。有年长的工友对此提出质疑,小曹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回应道:“看他们的视频,看他们吃喝、出去耍、讲话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天安社让小曹看到了过上梦想中的快活日子的希望,加入天安社成了他当下的目标。他认为自己最牛气的地方,是身手好,能把人打进医院。
“社团如果需要我去打人,没有任何问题。”在小曹眼里,这居然是他加入天安社的投名状。
小曹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想法的天安社粉丝。在北京做厨师的小五、在青海开小酒吧的小马、还有在山东上大学的小王……他们都告诉记者,天安社讲义气、有实力,加入天安社能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们想加入。
秀结拜秀纹身蹿红网络
在天安社自己的定义里,他们是一个“正经”的商会,全称为“天安兄弟商会”。
在周年庆合影照片上,一位成员用大红字体标注道:天安社由共同爱好纹身的商人组成……
但是,天安社拥有的众多标签,诸如结拜、纹身、统一的辈分名号,却没有什么和商会沾边。初看天安社的视频,你会很容易地认为这是一个帮派团伙。
天安社的线下活跃范围以北京及河北周边为主,成员辐射至东北、四川等地。
去年8月的某天,天安社在河北涿州三义宫举行了一场规模盛大的结拜仪式。那一天,分布在天南海北的109个成员悉数到齐。根据社团的规定,成员们获得了统一的名号,这109个初创人员皆为永字辈。
大多数名号都带有好的寓意,比如永兴、永旺、永发、永达四位成员,共同组成了“兴旺发达”,“福禄寿”的好彩头也分配给了另外三位成员。
结拜视频上传快手后,已获得171.1万的播放量和3660条评论。不少刚混社会或者未入社会的网友,纷纷表示希望加入天安社。
纹身是天安社最显眼的符号。这种显眼,一方面表现在每一个成员身上都有纹身,能把“天安永X”纹上身代表着社团对自己成员身份的认可;另一方面,在于社团每次聚会,不论是否在公共场合,成员们都会赤裸上身,露出纹身。
某种程度上,纹身的多寡代表着成员在社团中地位的高低和对社团事务的热心程度。永兴,在天安社排行老四,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整条龙纹在了自己身上,前身龙头,后背龙身,满腿龙鳞,全身上下几乎被纹身覆盖。
形似社团,实为网红
天安社真的是网络直播平台上展现出来的似《古惑仔》那样的社团吗?带着这个疑问,记者通过视频直播关注着天安社数个成员的最新动向。
记者发现,天安社的快手事业基本从三义庙结拜的那一天开始。纵观社团一年来的日常,结拜那天几乎是天安社最严肃的一次。天安社之后呈现给众人的所作所为,其实质就是为了成为网红。
团队的快手事业是成员们最上心的事,把团队日常上传快手、争取热门基本成了天安社的核心任务。他们深谙快手文化,每传一个视频,都不忘督促粉丝“双击666”并恳求快手官方赐予上热门的机会。
天安社活动的核心内容就是吃喝玩乐。秀豪车是他们的日常动作,每次出游或是聚会,成员们总是要把车排成一长串,什么都不说,先把那些显眼的车标拍一遍,偶尔还会露出一块黑底京A或是四个9的车牌,以展现深藏不露的背景。
秀完豪车的下一个日常动作,就是秀大餐。不同于对豪车的浮夸追求,天安兄弟对于吃的追求倒是很接地气,路边烧烤摊和平民馆子是他们首选的聚餐地点。
他们几乎抓住了每一个聚餐的机会,兄弟生日、兄弟结婚、兄弟到了北京、兄弟离开北京、兄弟酒驾进局子出来了,以及北京的兄弟去看望外地的兄弟,基本是五天一小聚,半个月一大聚。
纵观天安社一年多来的团队日常,小曹打群架的特长很难有什么用武之地。除了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拿得出手”的违法乱纪行为,也就是某个成员酒驾之后被治安拘留了几天。
从天安社秀的豪车和吃喝玩乐的生活来看,他们并不缺钱。一位核心成员向记者介绍,天安社的成员很多是认识多年的生意伙伴,有着不错的家底和生意,这是他们自称为商会的底气所在。
天安社的成员普遍在30至40岁之间,有北京的KTV老板、河北的建筑承包商、黑龙江的米厂厂长……团队的活动地点也经常选择在成员自己经营的场所内。
可以说,这是一群富人,有钱、有闲,但对社会地位却有着自己的特别追求。网络视频平台给了他们获得“地位”的机会。他们凑在一起结拜,秀豪车、直播吃喝玩乐,然后坐拥几百万粉丝。
因聚会上一曲《小酒窝》意外走红之后,天安社的贴吧已无法打开,页面显示的只有一句话:“抱歉,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本吧暂不开放。”
对话天安社核心成员
永义,天安社专用纹身师,也可以说是天安社内对众成员情况最为了解的人之一。按照社里规定,每个成员都要纹身,而那些颇为扎眼的“天安永X”、“龙虎豹”等图案,几乎都出自永义的手笔。永义在北京工体附近经营一家刺青馆,顾客以朋友居多。每次合影,永义总被兄弟们推到前排居中的位置。
记者:你们的“商会”注册过吗?
永义:“天安兄弟商会”是我们自称的,没有正式注册过,但我们用天安社这个名字注册了一家商贸公司。
记者:你觉得你们是电影里描述的那种帮会吗?
永义:当然不是,就是一帮多年的兄弟,有共同的纹身爱好,经常聚一聚。
记者:天安社的活动会触犯法律吗?
永义: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不会触犯法律。最多就是吃饭的时候说话太大声,容易吵到邻桌的人。我们也基本没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冲突。现在我知道的触及法律的事儿,就是永宁酒驾被拘了几天。我们现在想着,以后谁要犯这种错误了,就罚他去孤儿院照顾残疾儿童。
记者:你认为就你们呈现给公众的内容来看,跟商会活动的联系紧密吗?
永义:这个无所谓,商会只是个名义,就是为了方便兄弟们聚一聚,叫车友会也一样。大家平时就做自己的事,没事时就在大排档喝个酒、聊个天,最主要的是表现哥们情义。
记者:既然是你们之间的哥们义气,为什么要在视频平台上广而告之?
永义:传快手是随性,纯好玩。
记者:是不是有很多年轻人看过你们的视频后,想要加入?你们传播的东西会不会对年轻人产生不好的影响?
永义:确实有年轻人联系我们想要加入,但都被拒绝了。我们不收新人,一直就是109个兄弟。
记者:天安社的贴吧为什么被封了?
永义: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贴吧,我们就做自己的事,从来就没有弄过贴吧这个东西。
案例2
2015年,混迹网吧多年、无所事事的张子新找到了人生的“商机”。在一个大型直播平台上,他去生吃老鼠、蝙蝠,吃所有能在自家院子里找到的生物,以此吸睛,而粉丝们则为他的“生猛”买单。
在此之前,张子新并不懂网吧里的那些年轻人为何能被《英雄联盟》的解说直播牢牢吸在椅子上,也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看一个叫贝尔的家伙吃虫子的视频。农村长大的张子新,没觉得吃虫子有什么难,他吃的东西更令人咋舌。
如今,只要张子新开吃,就有成千上万的人来看。
在粉丝的喧闹声中,从村里知名老光棍到年入百万元以上的知名主播,张子新说,他是在“拿命换钱”。
白杨店村的主播“张哥”
9月,地里的庄稼还没到收割的时机。张子新穿着件泛白的迷彩服,剪了一个当下流行的发型,出现在记者面前。
张子新背着村里人把自家庄稼地里的玉米割了,搭成棚子,在庄稼地里做“户外直播”。附近的村民不让他蹭网,他就花了5000多元,自己架了根网线到庄稼地里。
他没学过传播学,不知道波茨曼的《娱乐至死》,但他显然知道,怎么做才能取悦那群看他直播的粉丝。
这让他收入不菲。谈到收入时,他有些小心翼翼,担心粉丝们知道了就不再送礼物给他。“你就写六七位数吧,别写具体的。”他在县城全款买了套125平方米的房子,还添了一辆8万元钱的小轿车。
在直播平台上,粉丝们称呼他“张哥”,他有11万多粉丝。他靠着生吃老鼠、蝙蝠博得粉丝的眼球,粉丝们也愿意为此买单。混迹网吧多年无所事事的他,看到了网友对游戏解说主播的崇拜,看到了贝尔的《荒野求生》,他把这两个结合起来,想也许会比贝尔还红。
8月31日的直播里,张子新一个晚上就拿到了2万元的礼物。最疯狂的一次,一个粉丝说只要喝一瓶二锅头,就送一个“大宝剑”,最后张子新喝了8瓶二锅头,对方送了10个“大宝剑”,总价值6660元。
这天夜里,还有粉丝继续给他刷礼物,张子新让他们过6分钟再刷礼物,因为8月份的礼物额度到了,根据他和平台的合同,每个月礼物收到了“标准”,他就能拿到底薪了。
9月1日晚,为了拿到底薪,他在玉米地里吃过40多只蛐蛐后,依然在吃。粉丝们不能体会到蛐蛐经由食道下咽的粗砺感,也不知道生吃可能带来的后果,他们只知道在这个直播的世界里,没有钱和起哄声解决不了的问题。
弹幕疯狂的在屏幕上闪过,“这是蛐蛐的地狱”、“因吹思听”。这场直播,和张子新一起站在台上的,是那群在键盘上“拍手称快”的粉丝。
这天晚上52373个人观看了这场直播,这不是人数最多的一场。2015年,张子新生吃蝙蝠的直播,平台显示有30多万人同时在线观看。
张子新对待自己的粉丝是“热情”的,他能记得不少粉丝们的ID,直播时,每个熟悉的粉丝们进入他的房间,他都会欢迎一下。采访的时候,他不时地提到哪个粉丝请他住过什么酒店、寄过什么礼物。
与直播平台上的火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张子新在村里的境遇。36岁的张子新在村里显得格格不入,在人们看来,他每天拿着个手机在村里自言自语,这么大了也不找个女人过日子,就是不务正业。
从线上拓展到线下
去年挣了钱的张子新,想做得更大,他请了村里几户人家吃饭,想让一家拿出10万元投资他的直播,但没人敢投。“他们有钱买房子、买车,但是不舍得投资,如果去年他们投了,我敢说今年至少翻10倍。”
张子新认为自己的直播事业已经从线上拓展到线下,不少商家也找上门跟他合作,但合作的方式总绕不开“生吃”二字。
不久前,张子新刚从成都参加完一次活动回来,“一个火锅店开业,让我去表演生吃,吃牛、羊、鱼,为了证明食材新鲜”。
镇上的驴肉馆也和张子新合作过,为了宣传肉是新鲜的,张子新去直播他们杀驴过程,“直播了两回,粉丝们说太血腥了,我就不播了”。
采访途中,张子新问记者能不能帮他联系一下贝尔,他想让记者帮他申请加入贝尔的节目。
“最近不是李彦宏,还有那个傅什么都要加入贝尔的节目嘛。”记者提醒他是傅园慧,“对对对,傅园慧,要是能和他们一起,我的广告费一定翻几番。”
说话的时候,张子新脸上有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在他眼里他在自家玉米地的直播,基本可以和贝尔齐名了。
贝尔出过书,张子新也有出书的打算,“我想李时珍之后,没人写过这种书了。”采访时,张子新从地上捡起一条虫子吃了下去,边吃边介绍虫子的名字和功用。张子新说,有出版社向他约稿,不过稿费一个字不到1分钱,他不是很满意。
“我是在拿命换钱”
张子新坐在1.8万元的电脑前,桌上积了层灰,饮料瓶、烟盒随手扔在上面。尽管他现在赚到了钱,也没换掉那几张木板搭成的床和床上已看不出颜色的棉被。在工地打工一天赚300元,一年下来几万元,这在当红主播张子新眼里,毫无吸引力。
张子新把自家的玉米割了,搭成棚子,在庄稼地里做“户外直播”
“死”字是张子新时常挂在嘴边的,“我是拿命赚钱,之前从来没想过能赚这么多钱。”张子新说他总担心自己哪天会突然离世,所以卡里最多放1万元,剩余的由哥哥保管。
“有钱谁也不会来做这个。”说这话的时候,张子新抽了根烟,烟灰随意地掸在地上。张子新自己也怕吃出事,例如吃蜈蚣,他会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来,确定没什么大碍,再进行直播。之前直播吃一种青蛙的时候,他昏了过去。在昏过去的4个小时里,一些网友说他“直播睡觉骗钱”。
张子新说他原本就有静脉曲张、肾炎、癫痫,腰骨粉碎性骨折等毛病,在生吃后每周都去县上的医院做一次900多元的全身体检。“每次检查什么寄生虫啥的都没有,可是我觉得生吃对我记忆力有影响。”他经常会忘了别人的名字,张子新说话的时候一手拿着烟,一手拍着自己的头。
【来源:新闻晨报】